AI失业潮来了，23年游戏行业万人被裁，暴雪员工岗位被AI抢走，悲痛万分

焦虑的游戏从业者，快要对AI PTSD了，每次看到CEO关于AI的邮件，心里都要咯噔一下。仅2023一年，游戏行业就有10500人被解雇。

视频游戏行业的打工人，正在遭受AI的暴击！

当诺亚看到来自公司CEO的邮件时，一阵焦虑袭来。

那是23年春天，这位动视艺术家看到CEO的消息，强调AI已经成为这家视频游戏发行商的首要考虑因素。

CEO表示，系统仍在测试中，但AI的表现让人充满希望。

《使命召唤》工作室的员工，也收到过类似的邮件，批准他们在游戏中使用Midjourney和Stable Diffusion来制作概念艺术。

那年春天，AI即将替代哪些工作的说法满天飞，人们都在窃窃私语，担忧着自己的未来。

在AI上，高管们看到了兴奋的理由，但很多游戏艺术家、作家和设计师，则看到了对自己生计的巨大威胁。

像诺亚这样的员工，则提心吊胆，悲痛万分。

「我觉得我们正在抛弃人性」。

随后，工作岗位就开始消失。

2023年，游戏行业上演万人大逃杀

显然，AI已经让游戏行业陷入了麻烦。 

仅2023年一年，该行业就有10,500人被解雇。

今年，这个价值近2000亿美元行业的裁员情况，只会更糟。

而旁边电影公司的裁员人数已经达到了11000人，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Xbox和动视暴雪等多家工作室的母公司微软，在今年5月关闭了Tango Gameworks和Alpha Dog Games。

现在，眼看OpenAI等构建的生成式AI，已经渗透到了几乎所有行业中，并且一路瓦解了很多人的职业生涯。

在所有行业中，受AI冲击最大是哪一个？

其中一个答案是，游戏行业。

虽然这个行业的经济影响力显得好莱坞都黯然失色，但他们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劣势——没有工会。

而AI，俨然已经入侵了。

游戏开发者大会组织者最近进行的一项调查发现，在3000多名受访者中，49%的人表示公司里已经在用AI了，而4/5的人表示，他们对此表示担忧。

游戏开发者、技术美工、从事3A游戏十多年的资深人士Violet表示，「AI来了，它现在就这里！」

「每个人都看到，它正在被使用。问题在于：该如何使用？该使用到什么程度？精灵从瓶子里跑出来了，潘多拉的魔盒已经打开了……」

从《连线》获得的电子邮件和对游戏界的艺术家、开发者、设计师等从业者的采访来看，行业图景已经本已岌岌可危，而现在，AI的兴起将之进一步加速。

从历史上看，工作的自动化，很少会均匀地发生，也很难立马就「干净」地完成。

AI的大部分影响，人们是通过「去技能化」而感受到的：更多的人物被交给机器或程序，员工被解雇、被辞退，不会被重新雇佣。

而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一次来势汹汹的AI，也不会是例外。

虽然视频游戏公司的经历未必会因为AI把整个部分都裁撤掉，但已经有许多公司在利用它走捷径、提高生产力，并且弥补裁员后的人力不足。

这个过程并不是一刀切的那样简单，而是基于各种不透明的执行决策，非常复杂，而且结局往往是模糊的。

与其说它是天网，不如说这是一种群体效应。

01 游戏从业者，极力反对AI

Molly Warner是一位游戏环境艺术家，在暴雪负责《守望先锋》这款游戏。 

当她看到CTO发出的这封邮件时，焦虑达到了顶峰。

「我认识的几乎每个人，都强烈反对使用AI生成的图像。」

2023年5月，时任动视暴雪CEO的Bobby Kotick，再次在公司的集体会议上提出生成式AI将如何影响游戏行业。

在讲话中，他cue到了Sam Altman和OpenAI。

我认识Altman已经很久了。

我不知道你们中有多少人意识到，包括ChatGPT在内的许多现代AI，就是从击败游戏的想法开始的，无论是无论是魔兽争霸、Dota、星际争霸、围棋还是国际象棋。

去年我看到了AI，就和我看到第一台Macintosh时的感觉是一样的：AI对我们的社会会产生巨大的影响，无论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

到了23年7月，Vance宣布动视暴雪已获得GPT-3.5的访问权限。

员工被允许用AI工具创建概念艺术、撰写营销材料，甚至用AI去写用户调查。

对于AI的这种扩散，许多游戏工作者和艺术家都感到很不安。

大家都开始担心自己的生计，但很少有人发声。保持沉默的原因，就是担心失去工作。

动视一再向美术人员们保证，AI仅会用于内部概念，而非最终的游戏资产；AI也不会被用于取代员工。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到了年底，动视在《使命召唤：现代战争3》中推出了一款AI生成的皮肤。

24年1月下旬，1900名动视暴雪和Xbox的员工被解雇。

受影响最严重的团队，就是2D美术师。

暴雪的前环境艺术家Lucas Annunziata在X上发帖称，「真是操蛋的一天。」

在动视，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很多2D艺术家被裁掉，剩下的概念艺术家，被迫使用AI来辅助工作。

现在，公司员工已经被要求参加AI培训，AI正在全公司被推广。

02 整个行业，在被AI吞并

一名公司员工表示，「当一位艺术总监给AI一些错误的指导，就能得到又快又好的东西时，为什么要花大价钱，聘请一群昂贵的概念艺术家和设计师呢？」 

目前大家基本已经达成共识：概念艺术家、平面设计师、资产艺术家和插画师是迄今为止受AI影响最大的群体。

工作6年，制作了6000多件平面设计作品后，这位员工得知，自己被AI取代了。

而这位3D美术师表示，自从Midjouney V5发布后，自己已经不再是艺术家了。

在这里，创造力不再重要，而这些从艺术家那里抄袭的互联网内容，让老板节省了大量时间和金钱。

他既悲伤又愤怒。

毕竟，在很多客户看来，AI生成的2D图像已经足够好了。他们更关心的是成本，而非质量。

好在，目前3D动画和编程这样的任务，自动化起来要困难得多。

咨询公司CVL Economics最近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跟电视、电影或音乐领域的同行相比，游戏行业对AI的采用会更多。

根据对300名首席执行官、高管和经理的调查，近90%的视频游戏公司已经开始使用生成式AI。

CVL报告发现，游戏「比其他娱乐行业更加依赖GenAI来执行生成故事板、角色设计、渲染和动画等任务。事实上，预计未来5到10年内，GenAI可能会参与一半以上的游戏开发过程。」

03 侵权疑云

对于像动视暴雪这样大型游戏公司的整体情况，很多人并不了解。

实际上，公司由工作室、开发商、第三方开发者和检测人员组成的蜿蜒供应链组成。

3A游戏公司的情况相当分散，所以我们看不到谁在做什么，也永远看不到哪一环节在哪里使用了AI。

而这种模糊性，也消解掉了大半对侵权的担忧。

美国法律坚持，任何要求版权的作品都必须有人类作者。

可是，使用未经许可的知识产权来训练AI是否侵权呢？这仍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如今，版权的不确定性、对LLM系统安全性的担忧，以及员工对失业的担忧，加剧了整个行业的分裂。

现在，基本上可以分为两个阵营。

据悉，暴雪跟它的兄弟工作室动视不同，不允许开发者使用公开可用的AI生成器。

04 裁掉自己的员工，然后去找外包

而整个行业内裁员的脚步，却并没有停下来。 

去年5月，EA的首席执行官Andrew Willson在季度财报电话会议上表示，「在每一次农业和工业革命中，短期内劳动力会被取代，然后从长远来看，机会是会增加的，我们希望AI也能带来同样的机会。」

2024年2月，EA裁员5%。

英雄联盟背后的公司Riot Games的员工透露，领导层曾表示不打算用AI取代任何人，因为他们知道公司所拥有艺术家的价值，以及Riot的艺术在多大程度上体现了它的品牌完整性。

然而今年1月，Riot Games裁掉了530名员工。

Cross也是被裁的人之一。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工作能被AI彻底取代，但考虑到被解雇的人数如此之多，实在是耐人寻味。

在疫情期间，许多工作室疯狂招聘、扩张，然后又开始大裁员。

许多公司都效仿起了大型科技公司的做法，更多地依赖起了外包和合同工。

有趣的是，在被裁的几小时后，Cross就被一家为游戏工作室外包美术的公司找上来了。

公司询问，他是否可以为英雄联盟的某个版本制作皮肤，这正是Cross在Riot的老本行，然后外包后，只能计件付费。

在Cross看来，AI带来的最大问题是，艺术在游戏中被低估了。

就像其他工作一样，这是一场逐底竞争，公司会采用一切能压低工资的手段，一般就是外包。

动视暴雪的员工Noah也表示，现在公司开始外包大量的3D艺术资产，因为裁员后，内部的艺术部门实在赶不出活。

在其他国家也是如此。

杭州的游戏行业招聘者Leo Li表示，国内插画师职位的数量下降了70%，部分原因就是AI导致的。

在日本，初创公司Crypko AI已经开发了AI生成角色。

通常每张角色插图的外包成本高达10 万日元，可以从Crypko获得，每月固定费用为4,980日元，每张图像的商业许可价格为980日元。

一幅人工插图的价格为692美元，而只要每月34美元，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AI插图。即使还需要人类艺术家润色，仍然很划算。

业内人士Warner表示，在一年多时间里，许多朋友和同事的工作都变成了AI图像训练师或清理师，随后，他们就被解雇了。

而要求申请者使用生成式AI的概念艺术职位招聘，也越来越普遍。

比如在Treyarch工作室发布的一份「2D艺术家动画师」职位清单里，第一项要求就是——

数字素描、绘图和绘画方面的卓越技能和专业知识，以及使用生成式AI工具（如Stable Diffusion、Vizcom、Dall-E）的高级专业知识，或同等水平。

这个职位也遭到了圈内人士的吐槽。

05 AI的最可怕之处

而且，一些视频游戏公司走得更远，他们追求的不仅是拥抱AI，甚至是完全自动化。 

自称为AI游戏制造商的Braindump，目标是「为你提供一个完整的AI游戏工作室，包括程序员、美术师等，帮助你创造你的梦想游戏。」

它承诺，用户只需输入提示，即可构建整个自上而下的游戏和互动世界。

与此同时，动视暴雪和Riot等工作室也在开发自己的内部系统，并取得了不同程度的成功。

Riot正在尝试制作一个仅供内部使用的自定义生成式AI。

同时，暴雪也在构建自己的AI系统，该系统一度被命名为Blizzard Diffusion。

从业者Ortiz表示，先进的内部模型会让岗位需求进一步减少，更鼓励短期雇佣，而不是长期雇佣。

过去一年半，他一直在寻找全职工作。他表示，业内很多公司希望能雇佣他训练自己的模型，然后再把他「踢掉」，永远不用再花钱雇他。

而在Wired采访的艺术家、插画家或设计师中，没有一个愿意使用AI，都是老板强加给自己的。

最终，游戏世界究竟能自动化到什么程度，可能就取决于这些实际制作游戏的开发者、艺术家、设计师和程序员的态度——

他们中，会有多少坚决抵制AI？会有多少去拥抱AI？

「人工智能本身并不坏，」资深3A游戏开发商Violet说。

糟糕的不是AI，而是追求利润最大化。

「AI非常擅长解决世界上的复杂工作，或者做一些没有人愿意做的事情，仅是这些，并不会夺走某个人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