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子
7月19日,美国人类学家詹姆斯·斯科特(.Scott)去世。 87岁去世的斯科特,其主要著作都有中文版本,其中《弱者的武器》《逃离统治的艺术》等书引起了热议。而他为中情局提供情报的消息被曝光,让他的形象蒙上阴影。但斯科特的思维路径和研究方法无疑启发了许多学者:他对东南亚高地的研究和工人抵抗路径的拓展在今天形成了新的思想遗产。
人类学家的多重面具
斯科特上一次被热议是在20世纪60年代,据报道他为中央情报局撰写“调查报告”,间接帮助后者抓捕和屠杀印尼共产主义青年。其实,这已经是旧闻了。早在2015年,就有传言称斯科特与中央情报局合作。 2020年,斯科特亲自承认了此事。一些读者的幻想破灭了,因为斯科特在学术界的声誉是建立在“抵抗利维坦”的立场之上的。他的《自发性六论》、《弱者的武器》和《摆脱统治的艺术》都探讨了——当旧式革命变得越来越艰难,在后革命时代,普通人如何应对?与系统?因此,当这样一位学者透露,他将自己与印尼左翼青年的会面纳入了向中情局提交的报告中,自然会引起一些粉丝的质疑。
但公平地说,斯科特在写《国家视角》时实际上揭示了非常哈耶克式的一面。他具有双重性:一方面,他对资本主义社会和专制社会各自的权力中心心存戒心,说话时站在弱者一边;另一方面,他对资本主义社会和专制社会各自的权力中心心存戒心,说话时站在弱者一边;另一方面,他同样不信任激进左派的计划。由此看来,斯科特与中情局的合作与其说是他人格的崩溃,不如说是他观念背景的进一步彰显。
回到斯科特的写作,他的研究兴趣涉及政治经济学、农民叛乱、流亡自治以及农业国家的起源等问题。他的思维路径和写作结构比他的具体观点更值得学习。幸运的是,他的主要著作已经有了中文译本。这里我们不妨重点关注三本书:《弱者的武器》、《逃离统治的艺术》和《统治与反抗的艺术的隐藏脚本》——它们在今天具有很大的重读价值。
20 世纪 60 年代,斯科特在耶鲁大学就读时,对马来西亚农民和官员进行了为期一年的研究。越南战争期间,他教授有关农民革命和起义的课程。但当时,他被一些学生批评为不够进步,没有充分了解农民的生活。作为回应,斯科特广泛阅读了有关欧洲农民历史和运动的文献,并继续将马来西亚农民作为深入研究的主题。斯科特在1985年出版的代表作《弱者的武器》中认为,“沉睡、装傻、开小差、装顺从、偷窃、装傻、诽谤、纵火”等看似顽皮的行为正是马来西亚农民的行为。日常形式的抵抗。除非迫不得已,农民不会采取起义、骚乱等公开的反抗形式,而是会私下联合起来,用隐蔽的反抗形式来对抗政府、税收、直接控制者等日常对他们的剥削。 。
斯科特的书一石激起千层浪,为知识分子思考农民反抗提供了新的范式。但很多学者不同意,认为如果这也算反抗的话,那么睡觉算不算反抗,甚至我的沉默也算是反抗呢?如果我们在玩语言游戏,当常见的恶行发生时,下属的沉默是否也可以算作被动回避呢?因此,他们认为斯科特在玩文字游戏并不是什么新发现。
当然,斯科特研究的农民抵抗策略会更加具体。他引用了马来西亚民众抵制什一税的例子。原本自愿分配给村庄的税收,现在由国家资本直接征收,不会再分配。为了抵制这一政策的改变,老百姓通过明目张胆、明目张胆的违法行为,暗中反对什一税。例如:“农民交给地方官员的大米几乎都是最差的大米;为了增加重量,人们会在米袋里混入石头。此外,每个人都必须申报耕地面积,以确定他们必须缴纳多少什一税。几乎所有农民都减少了实际耕种的土地面积,以减少什一税。”
为未知提供写作舞台
学术争议在《逃离统治的艺术》中持续发酵。在对马来西亚农民进行研究之后,斯科特将他的研究范围扩大到了东南亚。他超越了民族国家的界限,用“佐米亚”来命名跨越七八个国家边界的东南亚高地。斯科特认为,佐米亚是二战后东南亚民族国家建立之前的一个特殊地理空间。西起印度北部,东至越南北部,包括东南亚地势相对较高的地区,以及我国云贵高原、四川、广西的部分地区。在两千多年的历史中,佐米亚接纳了一批又一批逃离帝国、国家和保守部落的难民。他们主动选择居住在这里,与强权政治保持疏远。虽然后者将他们视为一群流亡者和野蛮人,但他们的文明程度并不低,他们的文明程度并不低。相反,他们获得了更多的自由,躲过了帝国内部的军事灾难。
民族国家的边界往往会限制人们对世界的理解。在东南亚,斯科特意识到,即使分属于不同的国家,当地人的习惯仍然很相似;而且即使在同一个国家内,高原和平原原住民的生活习惯和认知也有很大差异。
该书的副标题是“东南亚高地的无政府主义历史”。斯科特从“逃离统治、拒绝国家”的角度讨论了东南亚高原社会的形成和意识形态遗产。他从生活方式、食物来源、意识形态等多个角度完善了对高原社会的论述。当时,这也是对他潜在对话者的挑衅。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观点完全正确,但他对流亡者、东南亚农民、渔民等群体在传统历史观中的边缘化处境感到不满。他更深层的意图是激发新的历史叙事,为未知提供写作。阶段。
因此,我们当然可以详细讨论斯科特讨论中的遗漏,但在他去世时,他的选题角度、研究方法,以及他的作品为何在今天仍然保持活力,激发当代年轻人讨论甚至模仿是有兴趣的。我更多。在我看来,哈耶克的政治经济学思想、福柯的后现代理论——尤其是福柯从身体到家庭到国家到处都在讲“规训”,而那些被规训的人并不都是软弱的,他们能够用自己的智慧去扛消除潜在的阻力,甚至权力逆转,这对斯科特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弱者反抗的艺术
《统治与反抗艺术的隐藏剧本》是福柯这一思路的延续。它激发读者思考网络时代的行为。然而,斯科特的书也遭到了质疑。有人认为他在模仿戈夫曼的《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也有人质疑他是新瓶装旧酒。他的观点很先进,但讨论的逻辑不严密。
除了上述经典著作外,斯科特还出版了重新思考农业国家崛起的《困在茧中:早期人类国家的深层历史》和继续思考农业国家崛起的《农民的道德经济学》等书籍。探讨东南亚农民的生存方法。晚年的斯科特仍在进行河流研究——通过研究河流对人类文明的影响,他挑战了以农田为中心的历史书写和强调“本质”的历史叙事。他相信:“一切都在移动。想想板块运动、星际时间、地震。如果你等待足够长的时间,你就能发现一切都在移动。”
尽管当代企业工人和零工工人的反抗与东南亚农民的反抗有很大不同,但有趣的是他们背后的共同情绪。工人们之所以不敢公开反抗,是因为生存的负担:害怕失去工作,害怕面对更加不确定的生活。但在内耗严重的职场中,我们都面临着很大的工作压力。人们需要一个出口,弱者的反抗艺术就成为一种吸引他们的说辞。
基于这样的现实,斯科特的研究确实值得重读,尽管它多少象征着一种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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